極樂台灣 極度瘋狂
江冠明
2002/01/21 第304期
假道學的批判 傲慢的中國意識
《極樂台灣》以日本人觀點,報導台灣色情的極樂文化,台灣人究竟要以何種態度來看這本書呢?比較立委黃顯洲,以「服務選民」在五星級旅館召妓玩SM遊戲,玩出羅生門案件來看,加上璩美鳳事件,來看台灣人的性開放文化與性偷窺文化,已經到了全民運動有何不可的階段。《極樂台灣》一書內容,比不上前者新聞煽惑腥羶,從社會的「性文化」剖析,該書很「寫實」地報導台灣性愛遊戲的「性狂熱」與「性解放」的自由面向,無須驚訝。

統派媒體罹患「極樂台灣」病症

不過,中國時報專題「馬英九震怒」,並且以三版全版報導,《極樂台灣》一書有必要花費這麼大版面刊載嗎?如果中國時報這麼關心色情氾濫,那麼前一陣子《壹週刊》專題報導「台灣砲兵團遠征大陸」,甚至刊出色情島露天大玩性遊戲畫面,為何中國時報不對「台灣包二奶」、「上海深圳的台灣風色情」、「台灣大陸妹」等情色議題不加以批判呢?中國時報為何偏偏獨愛日本人《極樂台灣》,而刻意忽略台灣人「極樂中國」呢?

難道一月十一日那天,台灣社會都在過年睡覺,社會版沒消息,因此所有記者全部改跑《極樂台灣》。如果立法院的重大法案,中國時報都能夠這麼用心關切報導,不要撿破爛立委政客的口水問政,字字剖析法案條文與內容,事事關切立委問政的功力與重點,也許立法院不會積案如山,也可以讓台灣民眾多瞭解政策與法案的意義。也許立委們不會那麼三隻小貓問政,頻頻出現黃顯洲現象:「半夜旅館開房間辦選民服務」,隔日無法起床問政。

以台灣各地色情街道的看板廣告,甚至連中國時報的廣告欄,都有暗示性的色情廣告,台灣色情已到無所不在的地步,檳榔西施的情色撩人、馬殺雞女子的風韻猶存、紅茶妹妹的援助交際、貨櫃廂車流動色情站,難道中國時報焦點新聞的記者編輯先生,都是鴕鳥不知道台灣色情滿街跑。從一月十二日整版的極樂新聞,中國時報的焦點新聞版主編們,似乎陷入亢奮的〈極樂狀態〉,也許璩美鳳與黃顯洲新聞事件後,習慣腥羶辣重口味習性,有如「情慾燃燒」的焦躁不安,因此產生「後極樂」新聞現象。

借題發揮 滿足大中國抗日意識

從新聞生態學角度來看中國時報,如此大費周章刊登《極樂台灣》,似乎中國時報病了,罹患台灣統派媒體的「精神性錯亂」,或是「錯亂性精神認同」,也許感染「日本人過敏症」,或罹患「台灣性的精神壓抑」。過去,統派媒體習慣性反日思考,只要是日本人作的事一概反對,從小林的《台灣論》,到《極樂台灣》,很有趣的是,兩次的議題都是跟「性」有關。《台灣論》的主題牽扯慰安婦的「性」,《極樂台灣》則是現代的台灣性色情行業,這也許統派文人對「性」的偏愛與沈溺,因此習慣性地仇日勃起借題發揮,滿足大中國的抗日意識。

黃春明小說「莎喲娜拉.再見」在台灣文學是某個時代的片段,在統派文人刻意推崇加工成為新抗日文學典範,甚至推舉為台灣文學主流代表,中時記者把兩本書串在一起討論,隱約浮現統派意識操控新聞與文學的互動關係。從一九七○︱八○年代的文學生態,來推論黃春明小說書寫的社會背景,是反映退出聯合國的無望、絕望和虛無,既不敢言反共復仇,更喪失「中國名號」的主體性,台北文化圈有如陽痿的漢人喜歡壯陽補腎,因此黃春明〈莎喲娜拉!再見〉,成為台北文壇仇日的壯陽劑。

為什麼,台北文人不願面對一九六○美援時代,盡情書寫中山北路「玫瑰玫瑰,我愛你」美國情色世代,單挑一九八○〈莎喲娜拉!再見〉的北投宜蘭的日本風情世代呢?也許這裡面有邊陲與中心的意識危機,中山北路是府都台北市,北投、宜蘭是台灣小鎮,前者有損國家大體,後者無損台灣小民。也許馬英九震怒的理由,很類似上述與〈莎喲娜拉!再見〉情結意識,中山北路隔壁的長春路、林森北路,怎麼可以被色情攻佔淪陷呢?當初馬英九上任,一度縱容色情遊走,後來誓言台北市三個月掃出色情,結果色情業者不到兩個月光復台北,甚至攻佔五星級飯店成為嫖妓場地如黃顯洲事件。

奇怪的是,黃顯洲事件已經顯露台北市春城飛花景象,馬英九也不生氣,直到《極樂台灣》才震怒。同樣,台北市議員也毫無反應,也是等到《極樂台灣》,才極度憤怒批評,同時,也引發中時極樂報導的全版新聞。這些極度現象,不免令人注意統派意識「觸日」的極度衝動與勃起的特質,不論是政治、新聞、文學、歷史、論述各種範疇,經常在「抗日情結」下發作,甚至也產生「仇台意識」,連台灣護照在「REPUBLIC OF CHINA」加個「TAIWAN」,都有「喪失國格」的批評,反而忽略台灣人拿中國護照被誤認的屈辱現象。

極樂台灣的多元思考角度

就職責而言,馬英九可以發出台北市長的震怒,但是被媒體塑造成對抗《極樂台灣》的情慾聖戰小英雄,相較於去年颱風淹水敗戰逃兵,就有點不倫不雅。既然已經「情慾台灣」,何妨《極樂台灣》的文化導覽,畢竟那是台灣史的一部份。不論是美援時代,或者日制前清,台北色情從來不歇業,那是百年來台北的底層文化,從過去的江山樓夜上海五月花新加坡舞廳,到最近新開的鄉村上海,青樓妓院舞廳馬殺雞泰國浴變化萬千,情慾眾生也是文化,為何那麼受歡迎卻又被看輕呢?

也許捨棄中國道貌岸然的虛假道德,返璞歸真找一些文史工作者,作幾本「台北青樓豔史」,為妓女作傳寫一本馬殺雞史辦國際豔女情慾展,又有何不可呢?從後現代史學來看,《極樂台灣》的田調研究精神,值得台灣人學習日本人腳踏實地深入風塵紀實作風,從色情行業史來看,該書透露色情業極度適應的創造力與生產力,也值得生產力中心調查研究,從情慾人性來看,台灣情色發展意味某種社會失調壓抑的後遺症,尋求情慾沈淪的解放補正。《極樂台灣》值得從多元角度思考,如果只從大中國的抗日意識來看,未免太偏鄙、太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