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俗諺有句「睡破三領蓆,捉伊的心肝捉不著」,也有「女人心,海底針」的說法,事實上,只要用心體會形於外的藝術表現,也能從不同的角度了解看似隔層紗的女人心。
埋首文字繪畫 享受靜謐時光
紙雕創作者吳靜芳,藉著創作跨過不惑之年的關卡,並自十二月五日起至二○○九年二月八日止,在高雄市立歷史博物館二樓歷史特展室展出闊別八年的全新個展「靜謐時光|吳靜芳的紙雕世界」,民眾可從紙雕創作一窺不惑之年女子的內心世界與感觸。
現年四十二歲的吳靜芳是國內少數紙雕藝術專業創作者,從小就害怕與陌生人接觸,即連最疼愛她的父親想跟她說句話,她也會害怕得躲起來,這樣的童年,讓她甚早就開始接觸文字與繪畫,鎮日將自己埋在書堆裡,由於喜歡畫圖,高中時為了能名正言順的畫畫,便選擇需訓練服裝畫的服裝科就讀。
嘉義協同高中服裝科畢業後,一九八六年,大洋卡通公司在嘉義設立分公司對外招考動畫員,三年的服裝畫訓練及對畫圖的熱愛,她考上第一份自己喜愛的動畫員工作,開始接受卡通分格動畫訓練,當了幾個月沒有薪水的練習生後,才到台北總公司當正式動畫員。
一九八九年任職出版社擔任文字編輯,美編人員無意間買回國外出版的紙雕書籍,當時國內對紙雕這項創作還相當陌生,但一件件美麗的紙雕作品,深深吸引她的目光。由於疼愛她的父親惦掛,隔年回到嘉義。
「若不是因為父親的惦掛,我不會回嘉義,嘉義什麼都沒有,荒漠、孤城,我只會畫圖寫字。幾個月過去,仍找不到任何工作,後來接一些插畫與設計維持生計,紙雕這時才開始。」父親雖然珍惜她的才華,但始終認為從事藝術工作沒有前途可言,擔心她以後窮困潦倒,堅持理想的她,暗下決心:日後定要有一番作為,讓反對她的人刮目相看|誰說當藝術家就註定一生窮困潦倒。
嘗試東方風格 紙藝成果輝煌
一九九一年正式成立「風潮游藝房」,隔年在台中「卡迷紙藝世界」首開紙雕個展,引起紙藝界注意。開過個展後她急欲樹立屬於自己的創作風格,在參考相當多國外書籍後,發現「東方風格」尚無人嘗試,從小喜愛唐詩宋詞,便著手將己身對詩詞的體悟化成作品,並於一九九四年發表「中國風情」系列,成功樹立個人風格。
開始創作至今已歷十八個年頭,幾乎占據生命的一半時光,創作成果相當豐碩:一九九六年以「山中聽松聲」參加美國「3D立體插畫國際大展」勇奪銅牌獎,隔年再以「曾記來時路|秦俑」獲銅牌獎,二○○○年完成全國巡迴展,國外展覽包括美國、中南美洲、德國、香港、日本等國家,並已出版三本作品專集、兩本兒童唐詩集還有一本教學書籍,二○○四年,作品「仗劍圖」、「鼓琴圖」、「背影」、「六月天」、「古井邊」、「老家」、「灶腳」入選中華電信電話卡。
一張張平面的紙,透過她的巧手慧心,可細膩、可粗獷、可禪思、可詠歌。但吳靜芳並不以此自滿,她認為技術並不是最困難的,如何將抽象不定的思維、瞬間變化的情感,加以捕捉、轉化成具體的畫面,才是紙雕藝術創作者必須面對的課題。
進入不惑之年,為人妻、為人母後,創作時間被切割得零零散散,然而就在被壓縮得所剩無幾的自我空間裡,吳靜芳開始認真面對自我,誠如她在展覽感想中所寫:
今年春遲了,我在季冬流連的角落尋找春天,心忽然靜默清朗了起來。風聲、雨聲、花落聲,為我伴奏,我以為這世界只剩這些聲音。心柔柔的飄浮著,飄著,月光照著靜謐的夜晚,無數的畫面浮起散落,在月光下,我已不需要文字。在沒有人聲的世界裡獨自飛舞,葉片從身後落下,閉上眼,我靜靜享用,等待四十年的靜謐時光。
靜靜享用全然屬於自己的靜謐時光,讓生命大量留白,何嘗不是一種極簡的奢華?因此,在全新創作的「靜謐時光」系列中,她選擇讓畫面大量留白;留出更多思考與喘息的空間,在靜謐時空裡,再一次回頭審視生命中的點點滴滴。
爸爸的紅鹹魚 喚起童年記憶
「爸爸的紅鹹魚」透過父親愛吃的紅鹹魚味道,重溫兒時每天早晨與父親一起吃地瓜稀飯佐煎紅鹹魚的溫馨滋味,即連夢境也是香噴噴的,父親過世後,嘉義布袋港展售不同顏色的紅鹹魚都讓她想起父親,特地買回家嘗嘗,味道卻和記憶中完全不同,沒有一種是屬於父親的紅鹹魚香味。是魚不同了?還是心境不同?
回想父親,就會讓人記憶起童年,「非常寂寞時童年會在夢裡浮起,在我的靈魂裡,有著嗚咽的哭泣,許多想見的人、想念的事物,都隨著童年的消逝而埋在一去不回的青春裡,任誰也無法追尋。」
母親蹲在灶前添著薪柴,妹妹抽抽噎噎地拉著母親的衣角,哥哥因為一整天的玩耍早已酣睡,阿嬤的呼喚透過隔板,夾雜著姊姊們的低語聲,像迴音般盤旋,而父親呢?為了晚上的下酒菜,背著魚簍出門未歸,她瑟縮在房間一角,等著母親,等著父親,等著不知名的憂傷……。宛如慢格播放的電影,童年記憶一幕幕呈現在「午后」、「灶腳」。
婚後,隨著年歲成長和童言稚語的相伴,生命中的幸福與快樂竟如空氣般隨時充溢胸懷;七月,騎腳踏車載著孩子在小巷裡找著老房子,意外遇見一棵完美如球的緬梔樹,緬梔花多到擠滿每一個葉縫,「我們撿著掉落的緬梔花放在車籃裡,讓花香一路陪我們繼續下一條街的探訪。」
花香也讓她回想起結婚時婚紗店讓她挑新娘捧花,她選了白色的緬梔花,攝影師說大部分的新娘子都挑玫瑰花,「我說我喜歡緬梔,它讓我感覺幸福。」雖然不知道緬梔花的花語代表什麼涵義,她覺得就是幸福,特意將這種感覺定格在「幸福花」一作。
紙雕形同生命 不想帶著遺憾
長達八年才再推出新作,吳靜芳表示:「紙雕之於我,不是一份工作或一個樂趣,它是我生命的另一部分,這條路有我始終如一的堅持。」流轉中的生命,快樂悲傷在所難免,只能盡量讓生命盡其可能充實沒有遺憾,吳靜芳這樣想、也這樣過。
「靜謐時光─吳靜芳的紙雕世界」
日期:即日起至2009年2月8日
地點:高雄市立歷史博物館二樓
歷史特展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