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民主歷程 徐順全讚嘆
陳宗逸
2005/09/15 第495期
新加坡異議分子徐順全認為新加坡人已經被「體制化」,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高壓統治;台灣一路走過來的民主歷程,是新加坡走向民主的好榜樣。

談到新加坡,許多人都對她的環境整潔、人民重秩序、守紀律的形象琅琅上口,台灣人在媒體塑造的印象中,也對新加坡相當具有好感,很多旅行社還以「新加坡有七成五以上的人是『中國人』」這樣的廣告詞,來爭取台灣人的好感。對於這些美麗的表象,身為新加坡民主黨(Singapore Democratic Party)秘書長(Secretary-General)、也有心理學專長的徐順全博士(Dr. CHEE SOON JUAN),努力的想要向外界解構新加坡華麗外表之下,潛藏在人民心中的白色恐怖狀態。徐順全說,「新加坡是個經過巧妙包裝的極權國家,希望台灣人要清楚認識新加坡政府的這一面,幫助新加坡人學習民主的真諦」。


星國李氏霸權  猶如台灣蔣家


一九六二年出生,今年才四十三歲,徐順全已經算是新加坡境內相當著名的異議分子。而新加坡國內碩果僅存的異議分子中,大概也只剩下徐順全等少數幾個人,還大膽的在國內活動,多數的異議分子為了逃離新加坡政府的迫害,選擇流亡海外。徐順全最出名的,就是被前總理吳作棟二度控告「誹謗」罪,「這是新加坡政府最新的招數,為了遮掩自己高壓統治的手段,竟然用『誹謗』這種屬於民事範疇的刑罰,讓一些異議分子被法庭沒收財產、甚至被迫宣告破產」。徐順全忿忿不平的說,對付異議分子,這種從日常生活層面破壞你與家人安全生活的陰險招數,已經讓新加坡在近一兩年,進入全新局面的白色恐怖。新加坡民主運動,目前正陷入黑暗時代,在去年李顯龍高票當選總理之後,李光耀家族不只成為新加坡大財閥,並且將黨、政、軍、情、特一把抓,無人能夠與其對抗。這種家族霸權,幾乎就是台灣蔣家極權的翻版。


「不久之前,四位新加坡民主運動前輩,孤單的穿著汗衫,在總理府前面靜坐抗議,結果新加坡軍警竟然出動了全副武裝超過五十名鎮暴警察,荷槍實彈將這四位老人拖離現場,這樣的醜聞,國際社會根本毫無所悉」。李光耀家族運用精緻的包裝,讓全世界誤以為新加坡的所謂「亞洲價值觀」確實可行,對於李光耀家族獨裁統治的事實毫無感受,徐順全認為,這樣聰明的國際包裝手法,甚至讓新加坡人已經被「體制化」(Institutionalized),絲毫不覺得自己受到高壓統治,「就連我的母親,還是投票給執政的人民行動黨,甚至還質疑我參與民主運動,是『自尋煩惱』,頗不諒解呢!」


亞洲裡的古巴  星國高壓統治


最好笑的,是民主黨直到最近的國會大選,都還沒有辦法湊足足夠數目的參選人,徐順全無奈的說,許多人害怕身家財產遭到清算,根本沒有勇氣代表反對黨出來選舉,所以即使民主黨的國會議員全部當選,還是只占有極少數席位,根本對民主政治毫無幫助。根據分析,此次李顯龍得到高度的選票支持,其中有極大部分是屬於婦女和保守的中產階級選票,這些屬於新加坡國內主流的階層,選擇繼續接受高壓統治,是新加坡民主人士相當無奈的一個傷痛。「我們現在一直向世界強調,『新加坡是亞洲的古巴』,希望世界各國譴責中國、北韓、緬甸這些極權國家之餘,也順便將眼光放在新加坡的現狀!」但是,相當無奈的,在今日國際政治的現實下,美國需要新加坡,中國也需要新加坡,在「炙手可熱」的行情加持之下,要歐美先進國家透過正式外交管道譴責新加坡政府,猶如緣木求魚,徐順全感嘆,新加坡現在「完全和蔣介石時代的台灣一樣,就算人權低落,還是受到國際支持」。


「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新加坡的選舉制度簡直就是一場鬧劇」,徐順全說,「每次大選的選票,上面都有編號,每個人領自己編號的選票,這種形同被『監票』的制度,根本讓人民不敢投下自己真正的選擇」。新加坡政府在選票上面加上編號,檯面上的理由是「避免作票與選舉弊端」,但實際上的目的,人盡皆知。「新加坡太小了,小到政府可以用科學的方式,很精準的控制所有人民的一舉一動,如果新加坡再大一點,像台灣這樣的話,要控制人民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反對運動種子 寄望網際網路


新加坡太小,甚至影響到反對運動的發展,「我們搞反對運動的,從來都沒有人想過要進行『武裝政變』,因為土地太小了!像台灣,如果要與政府軍游擊作戰,失敗了還可以躲到山裡面休養生息,但是如果在新加坡的話,我們唯一可以躲的,大概只有那個鳥園了(指裕廊飛禽公園Jurong Birdpark,是東南亞最大的原始森林鳥園)!」


武裝革命不可行,民主選舉幾乎毫無勝算,新加坡的反對運動未來到底在哪裡?徐順全說,新加坡的未來,「唯一希望就是網際網路!」近年來,隨著網路世界的快速發展,新加坡年輕的一代,透過無疆界的地球村參與,慢慢明白了自己國家荒謬的集權統治。「最近,有一些突破以往的地下反抗運動,正在年輕族群間悄悄發酵,網路是最大的功臣」。徐順全舉例說,前一陣子,新加坡市區一處被錯誤建設的地鐵站,因為人煙稀少而幾近荒廢,成為市民的笑柄,一天深夜裡,一群年輕人大膽的在地鐵站前面,豎立一個很大的噴漆牌子,上面寫著「White Elephant」,這是一個英文俗語,表示「用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意思,是相當少見的美語用法字樣,這讓當局相當震驚。還有相當多屬於年輕人的消極反抗,正在新加坡各處陸續發酵,這些現象都讓徐順全對於未來有些期待。


新加坡的窘境 盼台灣看清楚


今年五月,一位年輕的新加坡電影導演施忠明,自發性的拍攝一部有關徐順全的紀錄片,竟然被新加坡警方查扣,也引起世界影壇的一些騷動。「施忠明只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電影人,他自己跑來跟我講,說要跟著我到處跑,拿著一個小攝影機拍些我演講或者日常的行程,剪接成二十六分鐘的紀錄片,就因為這樣,受到政府的威脅。」徐順全說,施忠明根本不是民主黨黨員,也不是狂熱的政治參與者,只是單純的拍攝一部紀錄片,竟然引起新加坡政府的壓制,讓人不可思議。「新加坡政府說,法律規定不可拍製或者販賣『與政黨或者政治有關的影片』,這簡直是個笑話,新加坡政府每天都在拍宣揚自己的影片,這些全部都是違法的,但是新加坡政府卻忝不知恥,用雙重標準對待年輕影像工作者」。徐順全認為年輕一代,教育程度越來越高,見識越廣,越能體會到自己國家處境的荒謬,新加坡民主的未來,也只能靠這些微弱的希望了。


徐順全說,新加坡直到今天,都還在實行「內部安全法」(Internal Security Act),絲毫不顧國際社會眼光,這個法條讓政府可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隨意羈押「嫌疑犯」,一九六六年一位國會議員被羈押,長達二十三年,政府根本沒有起訴他的任何證據。以往冷戰時代,李光耀家族可以用「恐共」為藉口塑造白色恐怖,如今蘇聯解體、共產主義崩潰,李光耀家族依舊不放棄這些因為恐共而形塑的枷鎖,繼續使用來恐嚇新加坡人。長期的社會控制,可能也造成新加坡人「自掃門前雪」,對於政治參與極度冷感的現狀,「人民對政治越冷感,新加坡政府越高興,把政治活動抹黑成『不切實際、無聊』的形象,想要降低年輕一輩參與政治的熱情,這也是新加坡現今的隱憂」。善於利用宣傳和恐怖統治,雙管齊下來威嚇新加坡民主幼苗,是李光耀家族至今統治新加坡牢固不破的基礎。


此次來台灣參與台灣民主基金會的「亞洲民主化世界論壇」(WFDA, World Forum for Democratization in Asia),徐順全呼籲台灣各界,更加清楚認識新加坡極權統治的現實,他也感謝台灣政府提供給他這樣的平台,「台灣一路走過來的民主歷程,是新加坡的好榜樣,我們也希望未來新加坡有一天,也可以像台灣現在一樣,有餘力可以散播民主經驗到別的國家去!」

亞洲民主化論壇 World Forum for Democratization in Asia第一屆雙年會議

時間:九月十五日(四)? 九月十七日(六)
地點:台北國際會議中心
主辦:財團法人台灣民主基金會
重要主題:
1.亞洲在全球民主組織中的地位與角色
2.中國崛起對於亞洲民主化之影響
3.「亞洲民主指標」發表會,首次由亞洲人研究制定衡量亞洲民主 國家品質的指標。
4.伊斯蘭與亞洲民主化
資料提供╱台灣民主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