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蔣介石相片,小便……
獨立製片導演董振良的新作品【解放戰地】,直接擺明要來解放金門!
【解放戰地】一開始,先在金門的一個廢棄崗哨裡上演一場十分鐘一鏡到底的全裸激情戲,是兩個女人作愛的畫面,並非我們所以為的是一男一女的激情戲;透過兩個女子的服裝造型,可以看出導演的意圖。其中有趣的是,異性戀觀眾會覺得明明就是一個女人扮男裝,穿著類似迷彩衣在站哨,雄壯威武的「他」受不了女人的誘惑而與「她」發生關係;而男女同性戀觀眾會直接就認定這是一對女同志的激情戲,但是穿著迷彩裝演出「T」的那一方,全身嚴肅緊繃,又會令人聯想到「她」其實也可以是個異性戀的女兵,遇到了一個要來解放她情慾的女同志。
以上多種層面的性別對位遊戲,實在令觀眾想像無限,不也提醒了我們,在金門這塊戰地上,曾經待過多少的男男女女軍士官,這些人的情慾在這塊高度戒嚴的軍事堡壘上,完全被軍事當權者壓抑。歷來待過金門當兵的軍士官,絕對比本島阿兵哥有更多說不完的性愛話題及黃色笑話,那是軍人在緊繃戰備下的一個精神解放與心理平衡;同樣地,長久活在戒嚴狀態的金門居民,也沒有台灣本島居民生活那樣的多彩多姿,五光十色,整個金門戰地,也跟阿兵哥一樣,在等待退伍那天的來臨。這也是導演董振良多年來以家鄉金門的人、事、物當做影像創作題材的原因,而這次【解放戰地】更直接指涉軍事戰地性愛的禁忌解放。
【解放戰地】片頭那個廢棄崗哨裡,曾經有過多少的阿兵哥在日夜站崗,壓抑著他的情慾,武裝他的身心,想念著他的家人,等待著退伍的一天。董振良以兩個女人做為武器,直搗黃龍,戳破禁忌,其實不正是許多人潛意識的綺想嗎?
於是我們看到這兩個解放了彼此、也解放了性別意識的女人,繼續在金門島各地出現,只是此時的兩個女人已變成完全不著裝的女體,就只是一個自由自在的軀體,出現在砲台、碉堡、軍人墓碑、忠烈祠大門、廢墟、崗哨、紀念碑等所有跟國民黨軍事極權統治有關的符號意象前面,與風景設施融為一體,輔以一旁同步拍攝平面照片的攝影師寶島及郭政彰藝術化的構圖,董振良主導的【解放戰地】成了一張張的人體攝影合集。
【解放戰地】穿插一大堆的軍事戰地文字符號之後,配上色情片男女叫春的呻吟,又成了攝影、文字與聲音的正、反、合辯證實驗影片,其中「殺朱拔毛」、「禁止攝影與偷窺」、「服從領袖」以及「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等一大堆的口號,頓時成了女體性愛器官與軍事極權用語的大嘲諷,相信每個有過軍事經驗的成年人,看到這些片段都會開懷大笑,而且暫時不會去聚焦在女體裸露的偷窺快感上,這也許就是導演至少希望觀眾有的反應吧!
將近一小時的【解放戰地】,一定為許多觀眾帶來莫大的衝擊,導演及工作人員所拍攝之處,都是傳統禁忌的空間,或說以蔣介石為簡約符號的圖騰集結,就像片頭第一張對著蔣介石相片小便的構圖,這一個對性別與歷史的「凝視」,到底能「解放」多少?就要留待觀眾去凝視與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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