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何其難
親愛的讀者,久違了。 國民黨至今推不出二O一六總統參選人,主因當然是半年前被柯P效應突襲後,所導致的能量空虛後遺症。 但是大家更有興趣談論的,乃馬英九在這半年來,不思自我反省,反而使盡渾身解數,在阻擋王金平參選,這樣的窮途末路話題。
馬英九痛恨王金平,據說最主要的理由是馬團隊認定王「藍皮綠骨」,也就是「吃裡扒外」的意思;這當然不是事實,民進黨執政時,王金平在國會也不曾幫過綠營,讓扁政府吃足朝小野大苦頭,遑論國民黨在執政。 簡單的說,這是馬英九及其深藍信徒,在掩飾骨子裡的省籍情結,所編造的說辭而已。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國民黨內還有「省籍情結」(挺王的國民黨本土派說的)? 我起初有點懷疑這種情結的強度,但前幾天看到一個深藍挺馬信徒董淑貞,在北京提倡國共合作以馴服「台灣人」,自稱父親是外省老兵、母親是「山地人」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一九九四年,李登輝總統和在野的民進黨合作修憲,將帶有歧視意味的「山胞」正名為原住民,這是台灣社會往前進化、自我提升很重要的一步;未料身為原住民的董女士,卻仍自我矮化,自稱「山地人」,這也難怪他的偶像馬英九會有「我把你當人看!我教育你!我給你機會!」這樣的傲慢名言──物以類聚,要化獨漸統,又反對總統直選的馬英九,原來就是在這種反動、拒絕「轉大人」的環境中形塑孕育出來的,至今仍存在省籍情結,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今天將從這個細微的角度,來探視我們社會潛在的問題。
馬英九為了阻止王金平代表國民黨參選總統,放話力拱朱立倫,但馬英九是真心支持朱立倫嗎?當然不是。一個現任總統如果有意栽培某人,一定是任命這個人當副手或當閣揆,以便能量加持。 馬英九沒選擇朱立倫當副手,也不曾在適當時機給朱組閣機會,朱立倫會沒有任何感受?因此,最近深藍媒體或馬團隊拼命塑造朱立倫的人氣多麼高,或什麼的,當然都是為了宮廷鬥爭所說的假話──因為朱沒能找到表現能力的好位置,講什麼人氣都是虛假騙人的。
國民黨停止領表前一天,台灣指標民調有一個調查,剛好可以測到真正的「水溫」──以一個技巧性問題,測試國民黨三個號稱一軍的人,其社會潛在支持的能量與爆發力: 「誰較能維護主權、兼顧台灣安全和兩岸關係」(政治領袖的必要條件)?王金平37%、朱立倫27%、吳敦義5%!三個人中,誰比較值得國民黨去推舉,其實很清楚。
那為什麼馬英九還是千方百計要阻擋王金平呢?難道他不怕國民黨丟掉江山?──套一句柯P時常在說的口頭禪: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答案在哪裡?(民歌之王巴布狄倫說「答案在空中飄盪」)藍營的人回答不出來,綠營的人也回答不出來;因為就在八年前,所有今天發生在藍營身上的哀怨故事,斯時執政的綠營也一樣一樣發生,不曾少掉任何一樣。 譬如說,馬英九和馬團隊討厭王金平,甚至動用司法對付王;而昔日阿扁和當權的新潮流頭頭也討厭謝,也動用過司法對付謝……。 馬不怕國民黨丟掉江山嗎?那八年前扁不怕民進黨丟掉江山嗎?總之故事都是重覆的。
這其中必然有某一種病毒散佈在我們的天空,才會不分綠藍,一同中鏢,碰到季節就發作。 我曾經探究過這個答案,終在一則寓言故事中,找到若干啟發──
森林發生大火,動物開始展開大逃難,毒蠍也在逃難的行列中。來到一條巨大的河流,河的對岸才是安全的處所;但問題是毒蠍並不會泅水啊,於是牠央求青蛙:「青蛙兄,我天生不會游泳,你卻是行家,又很慈悲,背我過河好嗎?拜託你……」,青蛙眉頭一縐,面露難色:「我是想幫你,可是很怕你在背後螫我啊」,毒蠍快急哭了,向青蛙發誓:「我絕不螫你!若真的螫你,我自己還不是會在河中淹死?」 青蛙想想也對,就駝著毒蠍下水了……泅了一陣子,大約到了河流中間,卻忽然感到頭部一麻,天啊,毒蠍竟然出招了!青蛙手腳漸麻動不了,快沉下河之前,哀怨的問牠背上的蠍子:「老兄,不是說好不螫的嗎?你自己不怕死嗎?」毒蠍說:「我也不想、也盡量自我控制啊,可是就是忍不住嘛…」。
這個寓言故事我寫過很多次,主要皆是在奉勸扁、蘇與新系不要惡鬥謝,未料現在也可以用在藍色陣營身上,可見馬扁「同軌」,還可以合成一字,真是不妙。
政治人物有一定的資歷後,希望有機會參選總統,這是民主國家的常態。
因此,不管是過去的連宋、呂游蘇謝,或是現在的吳江朱王,會經歷某種程度的競逐現象,這也無可厚非;但當時在任的民選總統,又如何面對接棒者,卻和社會的民主成熟度有些關聯。
李登輝一開始就認定連戰是接棒者,且用心加以栽培,既當副總統,甚至冒著違憲風險,給連兼任閣揆去吸收政治能量。阿扁則沒有安排什麼接棒者,後期的挺蘇,多半原因是被新系及本土大報架著走。
馬選擇吳當副手,是否有意讓吳接棒,我是懷疑的,至少我認為馬和扁差不多,是自我中心主義者,並沒有如同老李那般,有一套所謂的「接班」計劃。
然而前後三個民選總統,卻都面臨相同的接棒角力困境:那就是媒體的惡劣操作、無情撕裂社會!老李時代,藍色媒體全力捧宋打連,把老李的接班計劃完全扯爛。到了選戰後期,則大力鼓吹連戰反李,以李「特殊兩國論」為編派罪名藉口(近日看深藍的盧秀燕在國會主張以特殊兩國論建構兩岸關係,不禁莞爾);阿扁時代,本土大報則全力捧蘇打謝,蘇自己能量不足未能出線,該媒體甚至鼓吹支持者「含淚不投票」,暗助馬英九上台。 馬英九時代,藍色媒體為了打王、反王,除了散佈王「藍皮綠骨」謠言外,也用假議題「不如找柯P出來選」來反王,或「寧可支持洪秀柱、辣椒炒空心菜」……等等,總之,絕不讓王金平越雷池一步一連三次媒體的惡質操作,並沒有任何一次得逞:二千年捧宋,結果是阿扁當選;二OO八媒體捧蘇打謝,結果謝還是在初選贏蘇;二O一六藍色媒體全力打王、反王,結果現在王的聲望在藍營最高……。總之,當我們說「媒體是社會公器」時,媒體其實不但不是「公器」,還是扯爛社會、撕裂良善價值的惡質凶器(譬如現在和挺馬的深藍群眾一搭一唱,在傳播那種早該丟進歷史焚化的省籍情結)!
在森林大火中,向恩公狠狠螫了一針的毒蠍,正是在我們社會橫行的這些媒體,以及欠缺中心信仰的政客──昔日謝在南方留下建樹與地盤,讓台派不致被完全消滅,又提供有發展縱深的「台灣優先」主張,讓本土大報選用為辦報眉標,未料該媒體或綠營最大派系,仍不知感恩,在台派正要「泅水過河」時,如毒蠍般在背後加以一螫;至於今之藍媒,多年來完全靠「黨國食物鏈」在吃香喝辣,而王正是黨國食物鏈的最佳串連者,為黨國派提供了養分,到頭來只換得背後一螫!
因此,不管藍媒或綠媒,其所服務的價值體系,是大有問題的──或許綠媒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際公關考量,或許藍媒是更反動的省籍情結,但在去年的十一月二十九日,柯P受到彰顯自由主義價值的網路義勇軍加持,所颳起的勝利旋風,已經證明這一套傳統主流媒體價值體系,是應該被檢討並丟棄的,怎麼還可以拿來耀武揚威呢?
下次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