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激情書 鍾肇政的生慾漾然
那迪亞
2003/11/06 第397期
書 名:歌德激情書

作 者:鍾肇政

出版者:草根文化

「我的一生──完全沈浸在愛情裡;也就是說,我的作品全是為了愛情。如果沒有了愛,沒有了情,我是寫不出什麼東西的。」橫跨十八、十九世紀的大文豪歌德,晚年曾如此地表白過,映證了他浪漫多感的性格,也讓一九九六年到德國參訪演說的鍾肇政,在旅程中對這位風流人物留下深刻的印象,繼而萌生為他所崇仰的詩人、作家編織出旖旎的愛情故事。

一七四九年出生在德國梅因河畔法蘭克福的歌德,自小在富饒和樂的家庭成長,父親是位堅毅剛強的法學家,母親則是爽朗、幽默的仕紳之女,歌德糅合了父母的性格,並在父親嚴格督導下,學習語言及自然科學、藝術、馬術、劍術等。

歌德的感情世界豐富多釆,幾段盪氣迴腸的愛情更是精彩了他的創作。十四歲那年,與妹妹的好友葛蕾欣維持了兩年的初戀,十六歲到萊比錫大學攻讀法律,除了結識赫爾德,帶領他深入荷馬、莎士比亞、民謠、聖經等文化,成為其創作基礎外,他也與牧師之女茀莉德麗克.布里翁相戀,之後背棄她的行為在歌德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悔恨,這份內疚感不斷流露在他多部作品裡。

二十三歲時,歌德對好友的未婚妻夏洛第.布福一見鍾情,其內心掙扎痛苦並選擇離去的體驗,促使了他在二十五歲時寫出了書信體小說《少年維特的煩惱》,讓他躋身世界文壇,成為浪漫主義的先驅。也因為這本小說,讓他受到威瑪公國王儲的賞識,進而前往該國擔任政務,並終身安居於此。在威瑪,二十七歲的他愛上了年長他七歲的史坦茵夫人,而這段長達十二年的感情,導致歌德日後前往義大利長達兩年旅行,使其心靈由激烈轉向沈靜。

浪漫多情的歌德,四十歲時與愛人克麗絲汀娜育有一子(奧古斯都),直到五十七歲那年才與她結婚;在他六十七歲時,妻子克麗絲汀娜病歿,但他身心未因年老而衰退,七十三歲那年,他因心臟病到馬倫巴休養時,仍熱烈追求一位十七歲少女烏爾麗克,求婚遭拒後,他便寫下晚年抒情詩傑作《馬倫巴悲歌》。

一八三二年春天,這位大文豪安詳地結束其輝煌的一生,享年八十三歲。

二○○二年夏秋之際,鍾肇政在《台灣文藝》連載〈滄海隨筆〉稍告段落後,他便開始著手寫這部《歌德激情書》,當開頭文稿發表在報端時,很多朋友都詫異他怎麼會寫這樣的東西?其實,這念頭早在他一九九六年旅德時便埋下,當時並以日文草草寫下烏爾麗克深夜密會歌德的場景,直到為了寫〈滄海隨筆〉而找資料時,才又發現了這張日文草稿,於是乎一個個場景就這麼浮現在腦海中,也讓鍾肇政寫成一篇篇旖旎的故事。

歌德這位大文豪的個人情史相當特殊,鍾肇政認為是個很好的小說題材,於是選擇了他生命中重要的幾位女性,包括十三歲時讓他初嚐禁果的葛蕾欣、大學處女凱特欣、牧師之女茀莉德麗克、名花有主的夏洛第、兩人交心卻是不倫之戀的史坦茵夫人、與他結褵的克麗絲汀娜,以及讓他最後一次失戀的烏爾麗克,做為他嚐試書寫異色小說的主角人物。

鍾肇政以大膽的筆法寫出虛構的歌德情慾世界,展現了風流多情人物的人性寫實面,雖然對於男女情愛場面描寫露骨,但用詞遣字卻異趣橫生。在書寫過程中,鍾肇政也擔心這樣的小說會不會被斥為不入流?會不會褻瀆了生長在保守年代的歌德?

歌德能寫出那麼撼動人心的詩篇,有那麼多美麗的愛情,代表他追尋的是美麗的靈魂,《歌德激情書》中的描繪,為歌德多情的人生再添上一抹粉色的裝飾,鍾肇政的老來之作,使喜愛他的讀者得以窺見他精神花火的另一面向,果不其然,男女大慾其實來自生之慾,鍾老不老,此書確為明鑑。

永恆的女性.引我們上升

我看到她淚水成串地滾落,忍不住地上前,一把抱住她,為她吻去了淚水,然後才把我那鹹鹹的唇壓在她的雙唇上。 我們就那樣狂吻著,我從她的雙唇,到臉頰、脖頸,她陶醉般地聽任我吻個遍。接著,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我們就那樣互擁互吻地移步,走到她的房間裡去了。直至在我們互相為對方脫衣服時,我們仍然那樣地吻著,深深地吻著,直到她緩緩地讓自己倒在她床上,四片唇這才分開了。我有一種強烈的意猶未盡的感覺,我幾乎禁不住要俯下身子繼續吻她,然而我突然地被阻止住了!撲進我眼簾裡的是在我眼前展現的她的裸身。雪白,不,簡直就像是用象牙雕刻而成的,那泛著乳白色的凝白,那麼柔和卻又那麼閃耀著,映在我眼前。 繼而,我在她裸身的中段處發現到一種異樣的東西──是那麼自然地映現在我眼前的。我幾乎在一瞬之間便明白過來,是一小叢體毛,微含著一抹褐色,看去是那麼柔軟,彷彿一不小心呼出的鼻息;都可能把它吹散似的,這想法突如其來地使我的氣息窒住了。 噢噢,我呼不出氣,真的,我窒息了,我的心又猛跳,血潮陣陣沖上我的腦門。不行!我不能窒息!我要......我奮力地讓滿腔的血潮噴湧出去了。同時我已無法指使我自己,但覺身子一沈,我就跪下去,讓我的臉、我的嘴吻了它,不,是撲向化,撲向那一叢柔柔的,軟軟的,我深怕自己的氣息會把它吹散的她的體毛。 噢,我滿臉感覺到那種輕柔,同時還有那滿臉的莫可名狀、無可比擬的馥郁,只是這一刻的我,已沒有了欣賞它們的意識,我已失去了自我,只有依照本能行動。我無法領略與她結成一體時的美好感覺,甚至是否成為一體,我都懞然不知了! 本文摘自鍾肇政的《歌德激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