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府藍海策略 連藍委都賭...爛
李鴻典
2008/09/19 第652期
關中掌試院;真調會成員獲提名監院副院長、監委;國營事業董座一片藍海......,黨籍立委李嘉進質疑,馬政府用人若予人政治酬庸、招降納叛觀感。國民黨最後一定會跟民進黨一樣「自食惡果」。

總統馬英九九月十二日公布懸缺的考試院院長、監察院副院長、五名大法官與三名監察委員被提名人,其中考試院長被提名人關中的出線備受關注,引發各界政治任命、酬庸質疑。另外,由於馬英九曾宣示考監兩院院長將由非黨籍人士擔任,這次啟用關中接掌考試院,是否為「馬英九路線的重大調整」,對於未來國民黨黨政運作又將產生何種影響?值得進一步探析。


除了關中外,監察院副院長被提名人為前原住民監委陳進利,三名監委被提名人分別是前監委葉耀鵬、台北榮民總醫院護理部主任尹祚芊、台大土木系教授陳永祥。而五名大法官被提名人則分別是台大法律系教授黃茂榮、政大法律系教授陳敏、最高行政法院法官葉百修、台北大學法學院長陳春生、中研院法律所籌備處研究員陳新民。


關中掌考試院典型政治酬庸


對此,國民黨立院黨團副書記長吳育昇表示,關中具專業、有風骨,是適任人選;吳育昇與國民黨籍立委賴士葆都認為,這波被提名人選將全數過關。


不過,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則表示,關中掌考試院,有違馬英九過去聲稱要由非國民黨籍人士出任的說法。「民進黨百分之百反對關中接掌考試院,不可能有同意票。」他說,馬總統過去不是聲稱考試院、監察院兩院都要找非國民黨籍的人士擔任嗎?怎麼現在食言?


柯建銘說,關中接掌考試院,對國民黨而言,考試院最重要的不是文官的典章制度,著眼的是數千億退撫基金,可用來炒作股票,國庫通黨庫,這是國民黨處心積慮要做的事情。


民進黨籍立委蔡煌瑯進一步指出,關中是公教人員退休百分之十八優惠存款利率及黨職併公職的受惠者,也是國家考試制度下應該被檢討的對象,怎麼可以擔任國家考試典章制度的領導人?馬英九提名關中擔任考試院長「非常荒謬」。


蔡煌瑯並要求,關中應該先將黨職併公職時所領的新台幣四百多萬元不當所得先捐給弱勢團體,再到立法院審查會講清楚,不過,民進黨在審查會中絕不手軟,也不支持,「一票都不會投給關中」。


另一方面,曾任三一九槍擊案真調會成員的王清峰、陳肇敏在五二○後分別出任法務部長及國防部長,已經引起不少爭議。如今另二位真調會成員陳進利及葉耀鵬,則獲提名擔任監察院副院長及監委,蔡煌瑯指出,顯見這一次補提名的人根本不是基於專業考量,而是政治酬庸與政治考量,是因為「打扁有功」而飛上枝頭當鳳凰,黨團也會嚴厲審查。


愛盟精神領袖試院如何中立


對於這一波人事案,其實不少藍營立委私下也頗有微詞,國民黨籍立委林郁方就說這是總統的職權,不是他一個小小立委可以評論的。國民黨籍立委李嘉進說,除關中、葉耀鵬外,對於其他監委被提名人毫無所悉,希望馬總統能說明為何提名這些人選的理由。


而且,雖然關中曾擔任過銓敘部長和考試院副院長等職務,但他也是愛盟精神領袖,政治立場鮮明,七月以國民黨副主席身分在中國湖北參加台灣周活動時甚至指出,「若國民黨得以長期執政,兩岸水到渠成的和平統一,是國民黨的衷心希望」,一度引發爭議。


不過,關中面對質疑時強調,他過去在考試院期間有六年工作表現,著書七十八萬餘字,他相信自己有專業,也敬業,所以不認為是酬庸。關中還說,正因為他有政黨工作背景,因此了解常任文官行政中立的重要性,所以他要做到常任文官不被政治化、去政治化,這是最重要的事;他既有專業又有經驗,正好可以有所貢獻,他相信自己會做出一些成績。


只是,考試院掌管的範圍包括國家級考試,以及公務人員的任免、考核、退休等事項,需要的是中立且具有民主觀念的思維,但關中向來是黨國體制的擁護者,加上新任考試院副院長伍錦霖,曾擔任國民黨副秘書長;考選部長由前教育部長、國民黨智庫教育文化組召集人楊朝祥出任;前國代林水吉出任考試院祕書長、台北市府訴願會主委張明珠為保訓會主委。而曾負責處理出脫最受輿論詬病的國民黨黨產的前國民黨行管會主委張哲琛則因有過擔任行政院人事行政局局長經歷而接下銓敘部長職務。新的考試院人事充滿濃濃國民黨色彩,似有威權時代的黨國陰影浮現跡象,也難怪會讓各界對未來考試院運作充滿疑慮。


寫總統要空格民主觀念倒退 


在前考試院長姚嘉文任內,主張「推動國家的改革與進步,必須從基礎開始做起」,也就是必須從健全國家公務員的素質開始著力,包括積極倡導率先由考試院本身做起,從小地方強化公務員民主觀念。例如考試院的公文書寫到「總統」時,不必於「總統」之前空一格,寫到「院長」時也不必空一格;不論是在公文用語或口頭表述,也不必用「垂詢」這樣的詞彙。「要求考試院從基本強化公務員民主觀念」,絕對是民進黨執政的重大民主改革。


但是,九月一日進行交接後,一切就開始走了樣!考試院四日舉行上任後首次聯合記者會,考選部長楊朝祥的致詞書面參考稿,寫到「總統」和「考試院」時,都於前空一格。許多人私下議論,是否考試院換人,民主觀念倒退?而馬英九在一日提及國家考試應全面加考英文,考選部即在四日宣布,國家考試在二年內全面考加英文。


另一方面,關中的出線,似乎也印證了今年六、七月間,馬英九提名曾任阿扁國政顧問的前交大校長張俊彥為考試院長一事,恐怕只是故意惡整張俊彥!並非真心要讓張俊彥掌試院。在六月傳出張俊彥將獲總統提名為考試院長後,便受到眾多國民黨籍立委反對,並對張提名進行一連串的指控和批評。而前證券商寶來集團董事長白文正更是被《壹周刊》影射通過金錢交易「供養」張俊彥,以此獲得國立交通大學榮譽博士學位。導致清白受損的白文正選擇在澎湖自殺以表清白;而後,張俊彥宣布退出考試院長的提名,張在記者會上情緒激動地表示「對扭曲人性的媒體與政治感到痛心」,他也「見識到極少數媒體操弄大眾,把一位創造台灣奇跡的英雄逼上絕路。」張俊彥辭退考試院長提名後,總統府隨即展開補提名作業,關中就是最優先鎖定的院長人選。


剷除舊朝人事國營事業藍化


此外,馬政府取得政權以來,也不斷清除異己,除了日前把油價上漲推給公平交易委員會主委湯金全;肥料上漲推給讓台肥業績蒸蒸日上,每年成長五%以上,在面對原物料飆漲,農民囤積肥料,還是盡量穩定價格的台肥董事長李金龍。在釣魚台事件時,則火速召回前駐日代表許世楷以承擔罪責,讓許世楷憤而請辭外,扁政府時期派駐巴林的代表張旭成,儘管並未請辭,但外交部還是要換掉他,外交部在八月十一日發布新一波人事案,證實張旭成免職,改由前駐法副代表薩支遠接任。外交部表示,這波人事異動是以專業及個人意願考量;要擺脫過去前政府的政治酬庸,希望讓外交官能有更多的專業空間。


為了避免民進黨任命的政務官遭泛藍羞辱,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甚至一度建議民進黨籍政務官,「良禽擇木而棲」,及早掛冠求去;與其留著讓人凌遲,不如早日請辭。不過,民進黨內也有意見主張,政府或國營事業內任職的民進黨籍人士若選擇留在崗位,反可凸顯執政黨「藍化」的問題,因此,未必要集體請辭。


用人只問色彩藍委都有微詞


除了劉內閣的「清綠」外,掌控龐大產業資源的國營及公股事業經營層也逃不過全面大換血的命運。藍營立委在六月便要求新政府落實行政院長劉兆玄「不再任用壞文官」的宣示,盡速撤換不適任國營事業、公股行庫負責人;至於新人事,則不可再以政治酬庸方式任命。


財政部長李述德六月間在立法院財政委員會表示,政府有一定用人機制及作業流程,對公股行庫負責人,財政部會在適當時機進行調整,時程方面「三個月絕對夠,甚至更快」。


國民黨籍立委李嘉進認為,新政府如果要花三個月才能更換「壞文官」,一定會被人民扣分;如果新政府讓不適任的人留任,或用人仍給人「政治酬庸」或「招降納叛」觀感,國民黨最後一定也會跟民進黨一樣「自食惡果」。


國民黨籍立委丁守中指出,因前政府政治酬庸而上台的國營事業、公股行庫負責人,在政黨輪替後應該知所進退。但每個單位的董監事會開會時間不一致,新政府依法行政,也不能一上台說換就換。


國民黨籍立委李鴻鈞則認為,民進黨執政時任用的官員,有些也是國民黨出身,只要在職務上沒有太大道德瑕疵或明顯「變色」,這些人在五二○後重回國民黨團隊,並不需要以「招降納叛」視之。不過,他也強調,新政府一定要尊重專業,重建「用人唯才,不問色彩」的中立文官制度,不要再讓文官夾在藍綠當中左右為難。


大型行庫董座凡親綠必下台


過去國民黨曾批評民進黨執政八年,讓國營事業「綠化」、為換人而換人,國營事業因經營層異動而成了變色龍,以台糖公司為例,民進黨執政不到八年,董事長已換了林能白、吳乃仁、龔照勝、余政憲及葉國興等五人,離專業經營愈來愈遠。


不可諱言,國營事業董事長以及政府轉投資事業的公股董事改任,某種程度上確實如同政黨輪替後的內閣改組一樣,算是執政理念的另一種體現,因此,確實無法完全避免政治任命的考量;然而,國營事業的經營卻又不能完全泛政治化,還是應該回歸專業,才能扶持國營事業。


只是,就在馬英九執政百日時,施政成績雖是慘不忍睹,但國營事業董座就已經換了十三人之多,「藍化」程度之高、速度之快,不少接替人選更遭到外界質疑為人事酬庸。比起阿扁剛剛執政時,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政府上台後,去掉彰銀、華南銀等公股已不具有主導權的行庫外,台銀、一銀及合庫等多家大型行庫的董事長都遭到撤換;華航、中華電信等多家國營事業,也在短短不到百日內全面換血。另外,一銀董事長張兆順與台銀董事長蔡哲雄,尚未屆齡退休且有銀行實務經驗,但被認為具「親綠色彩」,第一波就遭點名下台。


大選時涉賄選升任金聯董座


另一方面,雖然經濟部長尹啟銘當初宣示會選擇專業人士領導,不會政治酬庸,然而,若檢視人事布局,卻仍處處可見酬庸意涵!例如完全沒有鋼鐵業背景的中鋼董事長張家祝,卻因與閣揆劉兆玄關係密切而出線,遭到質疑;欠缺銀行實務經驗的第一金董事長陳裕璋,因為是馬英九台北市長時代的老部屬,得以扶搖直上。至於台鹽新任董事長吳俊億出身鹽工家庭,本身是大億集團創辦人,是民間企業主,現在又是國營事業董事長,角色混亂。


尤有甚者,有些則是輔選有功,破格晉升;總統大選期間擔任「馬蕭財金後援會」副執行長的前台灣企銀副總陳松柱在七月三十一日接下台灣金聯資產管理公司新任董座,只是,陳松柱輔選時涉及賄選。


今年五月二十二日,高雄地檢署以「涉嫌假借春節餐敘聯誼會之名賄選」起訴陳松柱等七人,是今年總統大選首件偵結的賄選案。聲稱用人「德才兼備」的馬政府,卻指派陳松柱擔任台灣金聯董座,引起金融界議論紛紛;財政部對於陳松柱掌台灣金聯的人事案也異常低調,並未依慣例發布新聞稿。財政部長李述德表示,陳的專業沒問題,所以目前這項人事案沒問題,將來若判刑確定了再說。


另外,馬英九市府團隊愛將何鴻榮,曾因颱風天偕同女秘書前往印尼峇里島度假,因而於二○○五年九月時請辭台北市民政局長一職。不過,馬政府上台後,隨即在六月二十五日換掉關貿網路公司董事長林永堅,改由何鴻榮接任,但可能怕引起非議,當時財政部也未正式發布消息。


拉攏省府團隊意在明年選舉


除了與馬劉關係密切人士得以飛黃騰達外,在新的國營事業董座中,也出現不少親民黨主席宋楚瑜的人馬,包括前考試院副院長吳容明擔任台糖董事長,前立法院副院長鍾榮吉出任台肥董座。


原任大甲鎮農會總幹事兼全國農業金庫常務董事劉松齡則出任農業金庫董事長,前親民黨籍立委蔡勝佳掌農業信用保證基金董座,也都是宋系。政壇傳聞,這些宋系人馬得以出任馬政府要職,除了政治酬庸外,似乎也有選舉考量因素,因為明年的縣市長、縣市議員選舉,國民黨在部分縣市還必須仰賴過去宋楚瑜的「省府團隊」,因此釋出位置,拉攏意涵不在話下,希望藉此搶攻農民票源。

量身修法 吃相難看

520後,馬政府大動作撤換綠官,而在國營事業董座方面,也是頻頻「以藍代綠」,但由於新任董座,有不少已經超過年齡規定上限,馬政府卻不顧吃相難看,頻頻修法為特定人士解套。

民進黨執政時,希望公股事業董總年輕化,避免成為退休官員的「養老院」,於是增訂公股董監事的年齡限制,當時國民黨也認為這是對的方向,但馬政府上台後卻開倒車。原本財政部、經濟部及農委會等部會都訂有公股董監事年齡不得超過65歲相關要點;但為了讓年逾65歲的吳俊億接掌台鹽、鍾榮吉接掌台肥,經濟部及農委會不得不「量身修法」,陸續修改規定,放寬公股董監事的年齡限制。

根據過去的規定,國營事業公股董事長不得超過65歲,當公股董事長或董事在任內超過65歲時,必須每年專案簽報行政院核准延長派任時間。然而,經濟部7月卻修改「經濟部所屬事業民營化後公股股權管理要點」,在原規定「年滿65歲者不得遴派,任期中年滿65歲之董事得繼續擔任至任期屆滿」之外,再增加一項「從事學術或工商業,學有專精,聲譽卓著,經專案簽報核准者,不受年滿65歲不得遴派之規定限制」。

「巧合」的是,7月21日接下台鹽公司董事長職務的吳俊億卻剛好是65歲,成了修法後第一位突破此限制的人,若說經濟部不是為了吳俊億「量身修法」,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此外,台肥董事長即將由前親民黨籍立委鍾榮吉接任,然而,鍾榮吉也恰好是65歲,已超過規定的年齡上限,依法不得接任,但馬政府為了安排此人事,農委會悄悄在上月修改「農委會派兼公民營事業與財團及社團法人董監事人員遴派及考核要點」,放寬相關規定:如果「具行政管理專才,聲譽卓著,並經主任委員同意;或確有須借重具法人專業背景之專家、業界代表或政務人員」,可不受年齡限制。此外,農村發展基金會董事長也由超過80歲的葛錦昭出任,被質疑破壞政府體制。(李鴻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