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結媒體爭曝光 侯友宜秀過頭
陳宗逸
2005/06/02 第480期
警方近來不斷提供媒體蒐證影帶及重要犯罪的影像和錄音資訊,讓媒體毫無限制的揭露、播放,有與基層員警「爭功」引發同僚不平與司改會批評聲浪。

民間司改會在五月三十日對外召開記者會,指責警方在近期幾件重大的社會案件,明顯違反法律明文規定「司法不公開」的基本原則。司改會說,警方近期來不斷提供給媒體搜索現場的蒐證影帶,以及重要犯罪的影像及錄音資訊,讓媒體毫無限制的揭露、播放,已經造成了台灣檢警體制最大的不良示範。司改會以最近引起社會極度不良的示範。


司改會以最近引起關注的奧運金牌得主朱木炎被詐騙案,指出警方私底下提供朱木炎與詐騙集團通話的錄音給媒體,在報導上明示暗示朱木炎有色情交易的嫌疑,這種為了迎合媒體需要,搞個人公關的警界陋習,是台灣長久以來的重大弊病,在先進國家早就會被人權團體與被害者告到底,但是台灣民眾對於警察這種行為卻習以為常,媒體也缺乏自我檢討的能力,任由不合理的現象存在至今,讓台灣號稱民主人權的國家人格毀壞殆盡,帶頭作最壞示範的警界高層長官,最應該負起完全責任。


媒體青睞 官運亨通


台灣警界高層喜歡在媒體造勢、曝光,增加自己的分量、創造升官的機會,是長久以來的陋習。藉著媒體上的聲望,成為「神探」、「犯罪剋星」,似乎是警界高層樂此不疲的把戲。其中,從基層刑警一路幹起到今天擔任刑事局局長的侯友宜,更是台灣媒體最喜愛談論、曝光率最高的警界代表。侯友宜在擔任刑事局局長之後,還訂定了內規,鼓勵刑事局同仁與媒體互動,只要破案在媒體曝光,「時間越長、次數越多、篇幅越大」,每三個月都會嘉獎一次。這種強烈要求部屬與媒體互動,對於媒體新聞要求一概滿足的鼓勵,侯友宜的作法,不但在基層警界看法不一,也算是破了台灣治安史的紀錄。對媒體的態度友善、有求必應,侯友宜應該也算是台灣有史以來,最受媒體青睞、曝光率最高的高階警官。


對媒體要求有求必應,也是為了近年來台灣媒體生態惡劣的必須之惡,但是侯友宜一路由基層爬上來,中央警官學校四十五期畢業之後不久,就開始得到媒體的關愛。侯友宜一畢業就在刑事體系打滾,一路從台北市刑大分隊長、組長、中山分局刑事組組長、刑事局隊長、副局長到桃園縣警局局長,堪稱是警界「捨我其誰」的明日之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桃園縣警局局長之後,侯友宜更跌破眾人眼鏡,以四十八歲的年紀,直接接任位高權重的刑事局局長,外界甚至將他掛上「扁系警官」的封號,侯友宜雖然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強烈反彈過。


鄭南榕案 侯帶頭攻


侯友宜常常向媒體述說的,是他一九八六年擔任台北市刑大除暴組組長的時候,突破要犯劉煥榮心防,讓他痛哭流涕俯首認罪的往事,侯友宜也因為劉煥榮一案開始走紅。此外,一九九四年台灣旅客在千島湖發生集體被屠殺血案,侯友宜也參加海基會當年的調查團,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跨海辦案」的台灣警官。這些往事,每次只要侯友宜高升,就會被媒體拿出來炒作一遍。但是很少人記得,一九八九年四月七日,自由時代週刊負責人鄭南榕自焚殉難的時候,帶頭攻堅的就是時任中山分局刑事組長的侯友宜。當時,侯友宜帶著鎮暴警察不僅無故毆打自由時代員工,非法扣留,並且在沒有任何規劃的情況之下,強硬攻堅雜誌社,之後莫名大火延燒,鄭南榕死亡,許多當年親眼目睹事件發生經過的人士,包括鄭南榕遺孀葉菊蘭,談到當時侯友宜的舉動時,都只是苦笑以對,但是諸多疑點至今尚未釐清。


侯友宜在電子媒體上一炮而紅,是因為一九九七年的白曉燕命案,當時擔任北市刑大大隊長的侯友宜,全程偵辦此案,甚至在陳進興劫持南非武官官邸,釀成台灣治安史上首次的重大人質危機,侯友宜在當時剛剛熱門起來的SNG衛星轉播前面,不僅在螢幕上與陳進興進行「草莽式」談判,並且在攝影機面前身穿防彈盔、防護背心,手抱著遭到挾持的武官卓懋祺小女兒走出武官官邸,這個畫面在電子媒體不斷播放的威力之下,更加讓侯友宜成為台灣警界無人能敵的超級紅人。南非武官官邸事件之後,還有社會記者幫侯友宜出書,在侯友宜背書的情況下,將他包裝成為「台灣的終極警探」,侯友宜在警界的聲望,如日中天。


千面人案 搶功味濃


武官官邸事件之後,侯友宜與警大學務長黃富源,一起出了一本叫做《談判與危機處理》的學術著作,同時也在黃富源的指導之下,取得警大「犯罪研究防治研究所」博士學位,成為罕見的博士刑事局局長。警界一般認為,侯友宜假以時日接任警政署長等職務,指日可待。但是,最近一連串的重大社會刑案,包括千面人下毒案、朱木炎遭詐騙案以及三一九槍擊案,侯友宜處理媒體關係與報導的做法,已經在警界內部傳出惡評,尤其司改會跳出來指責近日警界與媒體處理刑案的方式,許多的焦點針對的都是侯友宜。


例如,侯友宜向媒體透露,千面人王進展因為他展示一張受害者周乙桂的屍首照片,才痛哭流涕俯首認罪,似乎侯友宜才是破千面人案件的首要英雄。但是,基層警界人士認為,千面人案之所以會有重大進展,完全是因為台中市警二分局立人派出所警員李明儀、陳振桔二人,用最實在的方法,花了一星期的時間,不眠不休過濾上萬捲的周邊監視錄影影像,才歸納出王進展的動向,進而破案,即使王進展被捕之後死不認罪,憑著這些鐵證也足以讓他定罪,想不到才短短不到一天,媒體全部都忘了李、陳二位基層警員的苦勞,都在報導侯友宜那個所謂「一張關鍵照片突破心防」的故事,讓基層員警相當不以為然。也有警員說,只有內政部長蘇嘉全記得基層警員的苦勞,低調的致贈獎金鼓勵。


另一方面,媒體二十四小時不斷播送警方搜索千面人王進展住宅的蒐證影像,而且沒有經過處理,任由電子媒體以「獨家」新聞的方式,在罔顧王進展個人人權的情況之下,草草被社會輿論公審定罪。司改會認為,先進國家的檢警體系,都是以「無罪推定」作為基本原則,在法官還未判刑之前,所有嫌疑者都是「無罪」,沒有人有資格用明示或者暗示方式來審判。侯友宜所謂王進展因為他而「痛哭流涕認罪」,就是史上最差的示範,也讓台灣檢警體系蒙羞。


專業不足 不熟軍火


三一九槍擊案,在專案小組根本沒有足夠證據的狀況之下,侯友宜主動召開記者會,宣布「重大進展」,卻被媒體指為「破案」,侯友宜也不置可否,任由三一九槍擊案疑雲重重,更加難解。如今,被侯友宜強烈「暗示」有罪的陳義雄,事後發展究竟如何,也不了了之,三一九槍擊案整個偵辦過程,沒有任何進展,侯友宜卻因為爆紅,在今年一月還變成電視節目「代言人」,幫國家地理頻道的【國際刑警辦案實錄】擔任「亞洲代言人」,即使台灣刑警無法加入國際刑警組織,結果侯友宜還有聲望擔任廣告代言,堪稱當紅炸子雞。


也有軍火商私底下爆料,認為侯友宜在媒體面前形象良好,私底下卻缺乏專業。他在擔任桃園縣警局局長的時候,批准購買了一批美製莫斯柏格(Mossberg)590A1短管緊緻型(Compact Cruiser)散彈槍,這是台灣基層警方罕見頭一次買給一般警員使用的散彈槍。在歐美甚至香港等國家,基層警員用散彈槍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因為散彈威力強大,對於暴力犯罪有即時嚇阻力,但是台灣警方沒有經過訓練,對於散彈槍的使用常常有一些誤解,所以使用並不普及,只限於維安特勤隊等特殊警力才有少量購買使用。


但是讓人詬病的,卻是侯友宜亂買散彈槍的槍型。桃園縣警局購買的,是一批短管散彈槍,沒有槍托,只有手持握把,熟悉槍械的專家對此普遍搖頭,因為有經驗使用的人都知道,手槍握把散彈槍,必須要經過嚴格且密集的訓練才能使用,否則隨便亂打一通,使用者相當容易在手腕部位骨折,所以歐美香港員警,都是購買槍托型散彈槍使用,一方面在使用時也不會傷及無辜。台灣警察的射擊訓練一向遠遠落後歐美,侯友宜這次批准購買手槍握把型散彈槍,已經被台灣軍火界視為笑話,讓軍火界對於侯友宜的警械專業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