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惹禍上身 連戰過河拆橋
文╱李文龍
2000/10/25 第239期
昔日連戰的身邊紅人,今天成了媒體眼中的棄保逃犯,主要是其不拘小節、公私不分的行事作風種下禍端
 前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朱婉清涉嫌侵占公款,隨著朱婉清棄保出國、檢調會同建管查報朱家違建等陸續風波,讓朱婉清案蒙上一層政治色彩。朱婉清是否侵占公款,司法自會調查清楚,但朱婉清自已粗心大意,授人與柄,讓中央廣播電台反朱派人士有機可趁,連續檢舉而爆發,也讓朱婉清嚐到政治無情滋味。
主導中央電台轉型
 朱婉清是在三年前被連戰奉派接任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當時朱婉清雖然只是行政院第六組組長,但卻是連戰身邊紅人,隨時可以自由進出連家。由於連戰副總統兼任閣揆遭到在野黨質疑,大法官會議在做成釋憲文後,連戰遂辭去行政院長,專任副總統,開始為參選總統部署。但是先前連戰副總統辦公室主任已由另一位機要巴台坤擔任,受限於總統府人事員額限制,連戰考量後遂把朱婉清安排到中央廣播電台,除了酬庸朱婉清過去以來的襄助,多少也具有為總統大選文宣部署的意味。
 朱婉清接任中央廣播電台時,正值行政院推動把中央廣播電台財團法人化之際,以脫離過去國防部主導,以對大陸廣播心戰喊話為主,立場明顯偏向軍方,又帶有若干情治色彩的非專業電台。像是過去國防部心戰總隊人員都以中央廣播電台為受訓場所之一,人數最多一度有三百多人。因此,連戰在朱婉清就任前囑咐她一定要把中央廣播電台轉型為國家廣播電台,向來對連家效忠的朱婉清就任後真的努力付諸實現,大力整頓內部人事、引進新聞專業人員、擴充機器設備、調整節目型態內容等,中央廣播電台的確有了一番新面貌。最讓朱婉清引以為傲的是兩年前中央廣播電台,參加國際性廣播電台評審,二十幾個國家廣播電台報名參賽,中央廣播電台六個項目入圍,其中有三個獲獎,是中央廣播電台開台有史以來第一次。當時朱婉清還特別向連戰報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總算不負連戰所託。
 朱婉清在中央廣播電台的努力雖然有了成果,連內部員工都給予相當肯定,但另一方面,從三年前就任到今年七月卸任,內部人事傾軋從未間斷,種下今天涉嫌侵占公款的結局,兩相對照下,不由讓人感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三年前朱婉清上任時,馬上面臨人事與財務難題。由於中央廣播電台改制為財團法人,雖然主管機關由過去的國防部總政治作戰部,移交到新的主管機關,也就是行政院新聞局,但底下的人事卻仍大都維持舊架構。據了解,這一派人士中,一位曾擔任過心戰總隊的退役少將,央託前總政治作戰部主任王昇的推薦,爭取出任總台長,甚至間接透過連戰表達意願。不過,中央廣播電台改制後,合併中廣海外部,總人數增加至近六百人,中廣海外部和舊中央廣播電台員工人數相差不多,因此,原中廣海外部也有意爭取總台長,雙方旗鼓相當,朱婉清左右為難,在查明中央廣播電台是董事長制後,權宜之計,自己兼任總台長,兩派人士的代表都只做副總台長,雖然暫時化解風波,但間隙已經造成,其後,朱婉清大力整頓不適任的原心戰總隊員工,引進六十多位新聞正科班進入中央廣播電台,更加深裂痕。
與內部員工結下樑子
 據了解,有次朱婉清把原本屬於心戰總隊過去使用的卡拉OK,改為採訪辦公室,另外在地下室設置卡拉OK,引起強烈反彈,雙方互信蕩然無存。此外,朱婉清進駐中央廣播電台後,工程採購公開招標,據說有些工程因此省下一半以上的費用,就如她在日前被調查局約談後對媒體表示,她在任內擋人財路讓內部人士心生不滿,可見雙方關係惡劣。可是朱婉清自認為她對中央廣播電台改制轉型,居功厥偉,反彈只是一時,以那時候她在連戰身旁的地位,這批人,也不敢過分囂張,而沒有多所注意。但人算不如天算,今年三一八總統大選變天,連戰垮了,她和連家關係也生變,原本極力爭取續任中央廣播電台董事長的願望也落空,新政府硬是給了資深媒體工作者周天瑞。到了這時候她才看清時勢,盼望因為她的下台,過去中央廣播電台內部的一切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但是她沒料到檢舉她的黑函早已一封封送到高檢署和新聞局了。
 朱婉清被檢舉涉嫌挪用中央廣播電台「購置機具準備金」一千六百多萬公款一事,調查局和台灣高檢署「查緝黑金中心」是在六月初分別接獲檢舉,起初只是一般性案件,但因為接下來幾封檢舉信內容指證歷歷。據了解,這些檢舉信,是出自同一人,但因內容確有需要進一步了解,發現其中若干款項確實有待釐清,因而展開偵辦,並於十二日通知朱婉清約談,當時人正在師大上課的朱婉清遂緊急請假,趕往調查局北機組,這一談就是十個多小時,當晚十點多交保出來後,沒多久,朱婉清就攜子赴美,釀成今天一連串風波。
 其實中央廣播電台本來沒有所謂「購置機具準備金」。朱婉清上任時,聘請一位退休的中央廣播電台財務人員出任總稽核,全面清查中央廣播電台財產時發現,在國防部時代有一筆蔣孝武的私房錢,最多時高達近三億元,由蔣孝武自行運用,不用按正常財務程序,這筆私房錢,到朱婉清上任後還有一千六百多萬,可是因為本來就是秘密帳戶,改制後,國防部移交帳戶上也沒有這筆錢,遂將它列為「暫代保管款」,後來再改為「購置機具準備金」,朱婉清援引過去蔣孝武模式使用。這也是何以朱婉清一度聲稱並非「公款」的背景。
八百萬元不見了!
 依照新聞局長蘇正平日前答覆立委質詢時表示,一千六百多萬「公款」,現在剩下不到八百萬,其中的八百多萬那裡去了?正是檢調單位想要查明清楚是否有違法之處。這一部份雖然有待朱婉清返台說明,但據了解,朱婉清作風確實容易授人話柄,像是平時注重排場的她,把辦公室裝潢的富麗堂皇,完全按設計師的要求,內部員工甚至傳出又做好打掉重新做的情事,這種不拘小節,沒事就沒事,有事就大代誌了。因此,一位與朱婉清十分熟識的友人說,朱婉清就是太天真了,加上以前當道時得罪人,平時也沒有注重塑造公眾形象,一出事非但不會有人會為她說話,還會落井下石。
連戰人馬撇清關係
 果不其然,朱婉清十二日結束調查局約談後,棄保赴美,馬上被媒體形容為「潛逃」,檢察官因為顏面盡失,一度考慮要發布通緝令,並且立即把朱案由他字改為偵字。同時,調查局進一步搜索朱婉清位在慶城街的住處、約談她的先生何景賢,台北市建管處也來湊一腳表明在一週內要拆除朱婉清頂樓違建,仿彿抄家般,非置於死地不可。
 不過,最讓朱婉清感慨的是連戰和胡志強的反應。十二日被約談後,連戰就透過胡志強對外表明朱婉清所做所為,一切與連戰和其家人無關,其後被媒體追問時,連戰也淡淡敷衍「關心」、「乾咳一兩聲」,極力撇清。而連戰的幕僚直接反應是朱婉清又傷了連戰,「讓連先生百口莫辯」,這種過河拆橋的心態,國民黨內一些黨工都搖頭不已,批評連戰等人不夠厚道,這樣以後誰敢為他賣命做事。
李建軍出書影響連朱關係
 雖然今年初總統大選期間,大陸術士李建軍出書「我的台灣路和連戰的總統運」,大爆朱婉清居中牽線為連家改風水傳言,讓連戰及其家人與朱婉清斷絕關係,可是再怎麼說大家都還認定朱婉清是連系人馬,如果連戰身邊的幕僚認為是連戰「用人不慎」,朱婉清成為連戰的石頭,外界不免質疑怎麼會用朱婉清這麼久後,才知道「用人不慎」。因此,朱案發生後,國民黨內議論紛紛,並不是沒有道理。
 翻開朱婉清和連家的關係,早在連戰接任外交部長時,一說是經當時行政院長俞國華太太俞董梅真推薦,出任部長機要;一說是來自連方瑀的推薦。由於朱婉清認識連方瑀時間更早,平時幫方瑀撰寫文稿、提供意見,和處理一些資料,文筆洗鍊、獲得方瑀賞識,除了因此走入連家外,也自此展開朱婉清的宦途。因此,從做連戰外交部長室機要、到省主席台北辦公室主任、進而行政院第六 組組長,朱婉清一直受連戰寵信。連戰在行政院長任內三次出訪歐洲與中東,朱婉清都隨身在側,即使有次外交部長胡志強不滿朱婉清,一度傳出朱婉清動用公費出國,連戰還替朱婉清講話,表示她自己自費陪同,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這些點點滴滴,都足以說明連朱兩人關係。據了解,過去被政壇列為連系人馬的前法務部長廖正豪,當初進入行政院,便是來自朱婉清的引荐。因此,現在連戰幕僚說連戰「用人不慎」,護主心切固然可以理解,但反而是在諷刺連戰,也凸顯長久以來連系人馬相互爭寵、排擠的現象。
 朱婉清和連家關係生變,李建軍出書是一大關鍵,但據了解,連戰身邊一些人士早就對朱婉清不滿,才藉此一風水事件剷除。因此,當朱婉清登門解釋,據指出,包括連戰長子連勝文在內態度冷淡不已,甚至表明要朱婉清自己一個人善後。因此,今年四月後朱婉清和李建軍兩人打官司時,朱婉清孤軍作戰,連家沒有給關切與聲援。從此之後,便沒有再聽過朱婉清進入大門,如今連家大門更不可能再為朱婉清而開了。
 據指出,朱婉清涉嫌挪用公款一案,並沒有如外傳在總統大選期間用來資助連蕭總部,但是否有間接資助,則還待釐清,不過,真相如何,只有等待朱婉清自己所說的,在二十七日美國移民局召開聽證會後,無論如何她一定會返國說明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