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點議員拒不辭職 黑金議會三月登場
莊金國
2003/01/20 第356期
台灣存在已久的賄選文化,首度在高雄展開最明快的大型開刀手術,賄選這一顆民主的毒瘤,能夠一舉摘除得掉嗎?
「高雄市議會已有過半的議員被檢方傳訊、約談,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會貼上污點證人的標籤而減輕刑責,勢將引發外界見仁見智的爭議。

民進黨新科議員鄭新助,第一個站出來,公開坦承受賄認錯而落髮出家,但仍表示將以懺悔贖罪之心,穿著袈裟到議會問政。詩人黃樹根肯定鄭做對一半的歉疚表現,建議他如要做得完善,應該進一步發揮道德勇氣,把議員辭掉,以待罪之身示範,或有重建形象東山再起的機會。另外,鄭雖已被民進黨開除黨籍,若能帶頭辭職謝罪,間接對民進黨有加分作用。

民意代表每因應詢官員說詞不得體,便施壓要求對方下臺,遇到自己犯了錯甚至犯罪,卻又想盡辦法拖延塞責,戀棧職位。市府都發局長吳孟德擔任工務局長時,即因一句失言被議員趕下臺,可是,趕他下台的議員這次也涉賄,經其所屬政黨停權,迄無自譴動作。

◆涉案者猶心存僥倖

三個主要政黨所屬大部分議員都捲入正副議長賄選案,才促使政黨同步面對現實。政黨被拋一邊,選出無黨籍的朱安雄、蔡松雄當正副議長,改寫台灣政黨政治的歷史,如果不是行賄事跡敗露,高雄人只得接受這樣的黑金議會。

政治人物的名譽觀念,從這次賄選案爆發以來,尚無一人願意辭職,可以看出所有涉案者猶帶僥倖之心,只求保住議員資格,寧可忍受污名,議員照當。

從檢方最近趨緩出擊的跡象,外界解讀為已接進尾聲收網的階段,但仍有幾條「大尾」不動如山,市議會三月間開會時,可能由這些人主導,黑金議會仍在。不可否認的,檢方面臨各界對此案的極度關切,決定起訴與否,必將再三推敲斟酌,尤其這次大加運用污點證人,考慮給予緩起訴的減刑誘因,始能提前突破案情,但觸法也可以透過制度討價還價,難免令人感覺遺憾。

高市社運團體正在等候檢方的宣告,假如結果不符合眾望,將串聯提出強烈批判,進而訴諸民意,發動遊行演講,迫使涉案議員辭職。檢方的最後裁示,將成為關心社團蓄勢待發的觸媒。

◆掃到黨外不算完事

這件賄選案,已讓素有民主運動聖地的高雄市重染黑金政治的污點。勞動人權協會會長吳榮元憂慮的指出,整個事件發展迄今,很明顯的,涉案議員一直不回應外界要求下台的呼籲,依現行法律,這些人猶可做完四年議員的任期,而高雄市這四年豈非成了罪犯擔任民意代表的天堂,讓全體市民情何以堪。

吳榮元認為,法律與社會公義的落差太大,終究要回歸政黨政治解決,政黨光是開除所屬涉案議員,做法不夠負責任,他認為自己製造的垃圾要自己處理,不是掃到門外就當沒事,相關政黨都應該發揮力量,共同掃除政治公害。

郭憲彰是台灣南社法律組組長,他非常贊同檢方利用污點證人及緩起訴的辦案手法,否則很難一舉揪出像肉粽串般的賄選共犯結構,最多只是查辦幾個罪證確鑿者,殺雞儆猴而已。這次有可能讓整樁賄選案水落石出,攤開在陽光下,就是一大突破。

充當污點證人就可以獲得緩起訴嗎?郭憲彰相信檢察官自有分寸,大家應該給予檢方自由考量的空間。污點證人如僅是承認收賄,不願意供出其所知曉的案情,在交叉查證中被查出,只能列為自白犯行,不足以認定符合緩起訴要件。凡隱瞞事實,事後再被查出,仍有可能被取消緩起訴。

◆橫柴入灶心態依舊

台聯市議員趙天麟預期還要兩屆八年議會大洗牌,高雄市才可望建立清新的政治形象,其前提是這次賄選案要辦得確實而徹底。

市府於元月十四日經市政會議通過,再提恢復新聞處案,即有涉賄議員揚言此舉將會再引發府會對立,可見他們橫柴入灶的心態依舊,賄選的陰影尚難改變他們將來問政的態度。

檢方偵辦議長賄選案數度大出擊,副議長部分至今仍予人淡化處理的印象。對於正副議長有無掛鉤串連,似乎謹守偵查不公開原則,或許要等到檢方宣告起訴結果時,才見分曉。高雄市政與議會監督聯盟,已把這一點列為監督要項,他們堅持無法接受縮小打擊面的政治考量,要辦就辦個徹底,若留下任何漏網之魚瑕疵,都將貽人話柄,有失司法公信力。

高雄市民明知重新全面改選的機率不大,多數仍寄望及早立法促成全面改選。關心的市民不想看到市議會開議時,被涉賄議員藉機取得反映民意的發言權,那將是全體市民的悲哀。然而這一場又一場荒謬的民主遊戲,三月間卻即將逐日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