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小組成了維安馬戲團
文╱陳宗逸
2000/10/02 第236期
養兵千日 用在平時

 不管是好萊塢或者是香港的警匪電影中,一身黑色勁裝的霹靂小組
總是在最後關頭衝入犯罪現場,將所有的匪徒一網打盡。在傳播媒體
描述的推波助瀾之下,一般的社會大眾多多少少對這一批捍衛治安最
後防線的勁旅,充滿好奇之心。最近由於台中的治安狀況持續惡化,
市長張溫鷹還要求警政署最精銳的維安特勤隊進駐台中市「壓陣」,
更增添社會大眾對台灣島內這幾支特戰勁旅濃厚的好奇心,本刊記者
特地深入保一總隊霹靂小組的基地,與隊員深入訪談,試著揭開「台
灣治安最後防線」的內幕。


◆ 特勤隊站衛兵 台灣獨步全球

 霹靂小組這個概念,是一九六○年代由一位曾經在軍隊服役過的美
國警官所提出的,他主要的目的,是提供某些經過特殊篩選的警員,
具備軍事攻擊技巧的訓練,以便在緊急情況能夠以較一般警員強勢的
手法處理危機。在美國,所謂的霹靂小組被稱為 SWAT(Special Weapons
And Tactics),翻譯為「特殊武器與戰術小組」,台灣社會習慣將它
翻譯成為「霹靂小組」,但是警方內部都將這樣的警力稱為「特勤中
隊」。台北市刑大特勤中隊更鮮,內部仿造香港的稱法,將自己稱為
「飛虎」,希望能夠擁有類似香港飛虎隊的犀利戰力。

 一般來說,霹靂小組的功用就是「解決危機」,美國的霹靂小組平
時就是不斷的模擬訓練與演習,是不用執行一般警務的。但是,台灣
的霹靂小組是召集一般員警經過三個月特殊訓練而成,受了訓就「變
成」霹靂小組,沒有再持續密集的模擬訓練或培養戰技。本來「應該
」身懷絕技的台灣霹靂小組,日常卻需要負擔警局門口值班、巡邏、
路邊攔檢開單...... 等雜務。北市刑大特勤中隊更誇張,隊員平常
還要站大門衛兵。


◆ 搶績效 霹靂小組無用武之地

 「台灣警察的心態與世界各國不同,台灣重視的是績效,每一個警
察都在搶功,希望拿到破案獎金,所以遇到狀況,大部分都是自己先
上,真的﹃吃不下﹄才會通知我們霹靂的人」,一位霹靂小組的隊員
這樣說。遇到重大刑案,台灣不像先進國家的做法,第一時間通知霹
靂小組待命,大家為了搶功,偷偷摸摸辦案,深怕鋒頭被搶走,完全
忘了警察是要「保護與服務」人民,而不是「搶破案績效」。

 也因為如此,警界高層根本不重視霹靂小組這一種特殊警力的建立
,「因為績效太低,對升官沒有幫助」。但是,霹靂小組的存在本來
就是解決最後的問題,總不能要求霹靂小組成員自己破案搶績效吧?
也因為不重視,「高層根本就沒有想到霹靂小組的裝備、戰術準則教
範這一些重要問題」。因為不重視,所以沒有專業,目前霹靂小組組
員的戰術,都是靠一些有興趣的組員自己找國外資料翻譯而來的,全
世界沒有看過這樣的例子。


◆ 戰術教範 不敵民間玩家

 「有時候警政署會找一些美國 FBI 聯邦調查局的幹員來台灣講解
戰術教範,但是邀請參觀的都是各地警局高階主管,他們看也看不懂
,然後錄影存檔寫報告,弄得好像有那一回事,效果根本沒有向下扎
根!」戰術教範靠隊員自己摸索,國家沒有花太多的成本投資其中,
效果可想而知!「我們隊上曾經聯合憲兵特勤隊的隊員組成一組,與
民間的 B.B 槍玩家對抗。雖然玩的是假槍,但是在戰術上面,我們
和憲特的精英被民間的玩家打的落花流水,三戰兩輸,我們承認在這
一個層面上我們不如業餘玩家」,「好險台灣目前沒有比較有組織的
犯罪,要是哪一天匪徒擁有如同民間業餘 B.B 槍玩家的訓練與研究
精神,警察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一位霹靂隊員口出驚人之語,他接著說:「我們有組織且有效的訓
練真的很缺乏,但是匪徒的訓練管道真的很暢通,我們內部都知道,
中國四川有一個靶場,只要花三萬塊就可以受訓二週,教你戰術、打
靶,黑道分子經過訓練,很快的用槍經驗就比我們強!」

 「台灣現階段也沒有恐怖份子,但是難保有一天可能會出現,到時
候如果我們警方還維持這一種局面,恐怕會一個頭兩個大」!一九九
三年,警政署為了防治恐怖活動在台灣發生,以霹靂小組的教官成立
更加精銳的「維安特勤隊」,專門對付類似劫機這一種重大的恐怖活
動。但是,很遺憾的,維安特勤隊成立到今天,一直都被警政高層「
糟蹋」。常常在不必要的場合進行過多的「公開表演」,外界甚至戲
稱他們為「維安馬戲團」!精銳的反恐怖部隊,一定要有相當嚴密的
保密與保護措施,根本連曝光都是相當不適當的事情,但是警政高層
的「秀味」不改,拿維安的表演沾沾自喜,渾然不知這樣子的「公開
」法,只是進一步削減這一支花大錢部隊的戰力罷了。


◆ 衝鋒槍不敵長竹竿

 此外,一九九七年的「五常街槍戰」,維安特勤隊首度在媒體面前
進行實戰,令人怵目驚心。事後有許多人批評維安與霹靂小組的行動
不夠專業,其實也是因為台灣「官大學問大」的官場文化所致。「那
一天我在現場,到最後連警政署長都來了,一大堆高階長官在指揮,
我們根本不知道要聽誰的」。依照專業分工,只要霹靂小組這一等級
的精銳部隊到達現場執勤,不論再高階的指揮官都必須要將指揮權交
給專業的霹靂小組指揮官,不能干涉。但是在台灣根本沒有這樣的機
制,一人說一套,官大學問大,讓這些身懷絕技的特種戰士無所適從
,充滿無力感!

 濫用特勤武力的結果,造成我們今天開車在路上,可能會接到霹靂
小組開給我們的罰單,可能會看到霹靂小組扛著先進的衝鋒槍站在門
口站衛兵。更有趣的是,霹靂小組在台中地區攔檢飆車族,亮出了衝
鋒槍卻沒有人要理他們,絕望之中靈機一動,拿出一根長竹竿跨在路
中央,飆車族果然一一停車。先進的衝鋒槍功用不敵一根長竹竿,這
個例子相當諷刺的象徵台灣警界高層不尊重專業、浪費國家資源的現
實情況。